【复苏】啼血杜鹃

【春】那时桃花 · 发表于 2024-3-22 1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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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路远》
路过冥间。我看见许多草房子
在青草繁花深处
门楣低矮，蛛丝蘸露
暗淡的云朵托着清冷的月亮
水岸边上，有大片幽深的竹林
每一枚竹叶上都镌刻着姓氏
随风飘摇，我走了这么远
只有自己脚步声回荡在身后
真的，一个人也没有遇见啊
一扇门也没有敲开
我又饿又渴。悲悲切切在哭

《往生咒》
途经大片石夹子山，有人在唤我的乳名
那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小妇人
她说是我的祖母，可是我从没见过
我向祖母乞食
她断开一截挂果的石榴树
她要我连果皮全都吃下去
吃完石榴，我浑身都是力气
祖母用石榴叶折伞送我，用小木棍敲打我的全身筋骨
祖母口里念念有词，我就飞起来了
飞得越高，月光越冷
飞得越高，我的眼睛看得越远越清楚
那满地盛开的小白花啊，轻轻摇曳，轻浮极了

《溯源》
是一块风水宝地。多坟冢，草木深
皓月繁星，大家聚在一起说说话吧
躲在墓碑后面的小野花啊
你叫什么名字
新冢上长出来的打碗碗花
你的花朵里装的的露水，还是毒酒
古坟上长出一簇簇红浆果，也很摄人心魄
我的祖母，她吹响了一枚草叶
草叶儿，啼悠悠
在倾诉着：几十年坟茔无碑，从未修葺
当年草席裹尸匆匆掩埋，留下的儿女嗷嗷待哺

《你把儿埋在大路旁》
山顶上，大风吹动松树
发出悲怆的呼啸之声
是大地将要沉陷，这是预兆
更多名字将会填补新的墓志铭
像纷飞的落花，一片又一片
轻易就可以覆着蚂蚁的坟冢
即便是这样，在来年的春天
苍耳和草籽，照旧发芽开花
那是许多悲伤的魂灵，在春风里
轻轻呼唤前世的妈妈：
我死了就埋在大路旁，埋在妈妈路过的地方
可惜的是，你，或者我
妈妈一个都记不住

《啼血杜鹃》
乱葬岗，浅土掩枯骨
在低洼处，栀子生有雪白的花朵
白花花，似一张张苍白的孩儿脸
周围还有许多杜鹃树，夺目的殷红
这里，草芥和魂魄
都没人记得
虫鸟啾啾，人迹罕至
我的妈妈从没来看我
大风吹落我的一片花瓣，我就会怯怯地问：大风啊大风
这是我死去的第几天
第几年，第几十年，第几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