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马甲】天衣饰小雪初晴，作品24首，感谢【轩依】一路相伴

天衣 · 发表于 2017-10-15 1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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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天衣于 2018-1-26 23:32 编辑

第一首：《月朦胧，鸟朦胧》

从清晨到黄昏
我把手上的句子，数了又数
捕捉远处的景象，在沙堤与杨柳边
我摘叶，你取枝
在不经意的时候
做不经意的事

古寺在西边
被钟声敲成夜色
所谓朦胧，都是鸟鸣过后
滴下来的露珠，落在
走失的石狮上，向四周扩展
三三两两的灯火
潜伏或躲藏树影下
把记忆抛在后面

小巷还在倾斜
这么多年了，蛇行的样子
穿过我的窗口，对面种下的清凉
浓缩成一缕风声
夜鸟抓住的枝桠
痛了一下

我取出竹笛
捏扁过的声音，记录着时节的走向
他们穿过长街后
在一处的檐角里
和我的发梢一起瘦下去

二〇一七年十月三日

第二首：《这一世牵绊》

侧面，总是看得不太清楚
纹理编织的模样
已经很难说出
一些月色在尘埃里闪动
高楼上，风在踱步
木质的年轮很老
准备把从裂痕露出来的阴影里
反戈一击

屋檐的角度还在倾斜
是为了保持一种心态
庭前桃花，庭后喧哗
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偶尔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月色如镰，收割着小镇
掩盖了的热闹
和一些风流韵事

从此，在灰色背景里
身穿着旧衣裳的人
蹲在倒下的门板上
苦思冥想

二〇一七年十月三日

第三首：《披着蓑衣的男人》

我在你的蓑衣上增加注脚
田野的枯黄，落下陈年的浆
手中的烟灰，有去年的冷
收割后的田埂
重复着昔日的光景

抬头，错装望穿秋水
天上的云，在指间走失
看各自的眼中尽是烟雨
远处的树已经很朦胧
像某人的思绪，谁是谁很难分清
每一段时令

黑夜与白天交替轮回
向北迁徒的候鸟
啄食不再生动的风景
别人望着你，像一个稻草人
在风中打着摆子，秋收过后
真的不必，躲藏什么

只是，在月圆之后
蓑衣传出几阵钟声，我想告诉你的是
它，始终不能到达客船

二〇一七年十月四日

第四首：《纠结》
一、
当我终于找到一条
开满鲜花的小路时
已经有很多人
为此惊喜过

二、
我在无声处寻找宁静
却一无所获
后来在音乐里
找到了

三、
在人群里
我发现了一个穿着外套的陌生人
她忙碌得顾不上看我一眼
那个人是
我自己

四、
在陌生的城市里
遇到熟悉的店牌
就如同在熟悉的城市里
遇到陌生的街道

五、
那么爱呢
当我终于不再感到痛苦时
却又受到了空虚的烦扰

六、
其实
我们是从一端到另一端
不断地徘徊罢了
但终究摆脱不掉
落在我们身上的时间
那轻得难以承受的
重量

二〇一七年十月四日

第五首：《触动了心弦》

在心事的旷野里
提炼最初的一次张弛

在张弛的边界
我只能抛弃
一束不忍丢弃的目光
灼伤一段记忆

在梦的高处
收割许多，是关于
将来的话题

我在季节的纸页
一点一点拼凑
被谁遗失的每个文字
等一位故客
在我的窗前站定
或者路过，提着走
或者扔进来
一切可能都会发生

二〇一七年十月四日

第六首：《此去经年》

多年以后，村庄、小河
依然如故
只有隔壁的炊烟，如小船
停泊在半空

一阕弯曲的宋词里
词牌划过你的唇边
发出清脆的声响
泛起的涟漪
洗白了时间和水

月光，挂在树桠上
如过了发情期的铁
卡在喉咙里
无声哭泣

残月出现的柳岸边
浣妇洗衣未归，然后
她们会跟着你的后面，好像
什么也没有发生

二〇一七年十月五日

第七首：《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桃花落下的时候，我打翻茶水
擦台，擦闯进来的光线
说疼，提上去还是抹下来
没有结果

走出去，袖着手
然后静静地看
我来迟了，来不及开花
桃花已经行色匆匆，上翻或下覆
带有几许风情，潮起潮落，这些
无关花的美丽，只记起昨夜
我把被子盖在脸上，把声音推出屋外

现在，杯中
适宜小住，整个下午向下沉
长亭或驿站背起行囊
习惯了告别
小窗下，才挂一弯新月
明天，颜色又被修改
什么样的变化
谁也说不清楚

二〇一七年十月五日

第八首：《弹指间》
你终于知道，这世间依然有一位女子
用以柔克刚的方式，来收复失地

对着小桥下流水的镜子
这波澜不惊的美
盛九月九的酒和盘托出
对深黄下一个秋天的心事
却绝口不提

那么，索性以明朗的姿态
携清风明月，连同新雨露和旧光阴
提前走进线装书里

一弹指，当飘落也成为过去
成群的季节，游过我的旷野
一片一片都是望远的叩问

从此, 在鼾声里
会有几声回响
时断时续

二〇一七年十月六日

第九首：《一直在渴望》

我用手指，在黄昏的背后
刻下记号，使一些日子
有了存在的意义，而我的故人
正在水中央消失
只有几片落叶，在水面旋转

光线继续降落，斜阳浸泡在水里
整个过程，像无声电影
推动日子行走
我从水的掠影中，渐渐看清
河对面的一切，一些树
沉溺于整个秋天

翻开口袋，拿出一首老歌
用节拍，拍打远处用旧了的周庄
泛过来的水漫过了时令
它们从昨天的水面，流过了昨天
溅起的浪花，打湿了我的一身

多想看清四周的一切
漫步上前，光线也跟着我走
沾一丝潮湿，在弯曲的尽头
把名字遍遍重复，只是我不知道
树下弹琴的人
他要我欣赏声音，还是
欣赏不发出声音的部分

二〇一七年十月七日
第十首：《一枚叶子，泊在秋天》

你吸烟，看报，在河边，埋头打理水声
清理往日的遗物，闭上眼睛
听脚步声和行人，累了，就数落叶
水里的，岸上的
一直数不清

落叶是数不完的
像遗下的烟灰和弹落的风声
卷起的衣角，有昨夜的月光
滴在稿纸上，写成一组组排句
不再垂钓诗词里的经典
泛黄的书页拈了又拈
我为你结绳，却不记那些旧事

停泊在秋天的人，和落叶一样
越来越清醒，只留下一段独白
作为桥墩，或者堤岸
我知道日子也会累
所以用秋天的名誉
打了个盹

二〇一七年十月七日

第十一首：《寻觅》

微雨将你捧出，藏匿
或任其荡在视野中
若隐若现，山
总被路人推向远处
他们习惯于行走
并背道而驰

村边的竹林被缓缓抛入光阴
有烟向上升，像走过的人自惹的尘埃
四周不动声色，泛不起一点波浪
我们命中注定缺水，闻香的你或我
心绪所至，想念越发细腻的雨
落下来，打湿稿纸上的文字
听高僧说，写诗的人意象遇雨而湿
是最高境界，如果加上一点月光
更能改变一生

目光所至，青竹把视线弹起后
摇响小屋下的风铃
看一眼就绿了，不仅是江南岸
还有周边的池塘，水涌过来
企图淋湿身体，一种清凉的感觉
是不是好一个秋，与诗句无关

二〇一七年十月七日

第十二首：《窗户在那边》

那边，有月光
抬头，把疲惫的目光放到半空
伫立的身体，像饮露的蝉
时节涂抹在窗口，装下了许多日子
一些逃逸在路上，溅起的光线
有霜降的冷，深陷旧时的记忆

渗出一些灯光，树影
像船一样搁浅，没有走失
但注定无人观望，只有窗前的新月
将我的头发梳了又乱，乱了又梳

二〇一七年十月七日

第十三首：《你从天边走来》
我想，也许，某一天
你会为我带来一篮炊烟和井水
一朵菊花在阳光中踱步，和
放在唇边的一个名字
那时，四周很暖，风很轻

飘过黄昏的辙印
我弯下身，为你点灯
散淡的背影，一身的白衣
不需要别的颜色

随手捡起一枚月亮
掌纹明亮起来
这么多年，它跟随着你不断远足
沿途所遇到的人或事
说新说旧，又是非新非旧

站在岸边，我把故事展开
飘动如歌，一不小心
被心事打翻

二〇一七年十月八日

第十四首：《路过村庄》

光线投在地面，一大片
像极我伏下去的身形

从这个村庄，长出另一个村庄
屋外挂着的秋天
如路一样长
我一辈也走不完

远处的风烟里
我看见，来来往往的人相互打量
仿佛对方就是彼此的生活

那些吹来的风
不停地剥蚀篱笆的颜色
把老去的时光
酝酿成佝偻的身影
无法遗忘的一切
在回光返照中
做最后的一次盘点

我站定后
仅仅晾出了遗下的片段
一张与我握别的
票根，开始进入睡眠

二〇一七年十月八日

第十五首：《寻觅黄土故乡》

在一面白纸上反复翻拣出更多的慈航，写上
来访请登记
整整一个晚上，我丧失了自己的声线

我也相信
只是在庙里喝过井水的人，脸
就被莲花座吸走

是月色杜撰了黄土，还有三生桥
故乡只是一个地方，住久了才会产生这样的名词
一些水底的月亮和软泥，厌倦所有的青草
倾向远端，无法慰藉的嫩绿
在夜里相续沉静，月光的白
驱走了你、我之间的诸多尘埃

而在轮回里折返的
我们，会不会
有一天，在高铁里相遇
永不交叉的轨道，在不知不觉中
迷失在风里，远处的小屋
最终成为剧本

二〇一七年十月九日

第十六首：《秋风》

凝了旧事的风，站在枝头
此刻，倾斜了现实的方向
毕竟，日子一叠再叠
岁月从古到今

十月，早已装进风的口袋
马蹄声被草送到天涯
一截相思，卧在眉心
象一枚补丁，茅屋旁
一个人在弯腰收割大山

所有的金色，梳进了发角
最精彩的情节
一定有你
等我，在某个时令
把你喊醒

只是，我无法辨别
风与风变幻的距离，站在它们中间
感觉到，谁看着我

二〇一七年十月十日

第十七首：《那一念》

秋天在人流攒动的商场
陈排着各种风景
潜伏了这么许多年
雕刻着无数的黄昏
村落的炊烟
停泊在一片树梢上
深黄的睡意，按去年的规律
搬出来晾晒，光泽不一

我站在路边，不断地填补
人们留下来的空缺
倒进喉咙的水，吐出你的
影子，整个傍晚
如缩水的风景
一杯等温的老酒
变成风中的冷

也许有些慌张
无法抑制的路灯
在印复机上，留下一缕寒烟
总是说，台上的你
台下的我，消费完每节戏文后
这些念头，就沦为平平淡淡

二〇一七年十月十日

第十八首：《秋意》

躲在屋檐下看了半天
叶子落着，鸟儿纷飞
黄昏打开另一扇门
这个季节走到半路上
作最后的诉说

路边的灯光是路边的流苏
树梢垂下来，试探四周的温度
秋收过后的景象扩展到天边
很难数清有多远，我不断地行走
我总是跨不过，一本书的扉页

风景在雾中融化，一些成为水
一些成为你的目光，你喜欢远方踱来
带着灯，夹在书本上的文字
不断往下掉，你的眼镜也往下掉
天越来越凉了，爷爷的旱烟袋
点燃没有收割的庄稼，吐来出的烟
暖不过一根手指，它们穿过指间
疏理秋天的丝丝缕缕

有些故事序幕之后
就是结局，看久了
一杯水一杯水喝下去
有些细节被放大
而你，却偏偏把我缩少
我趁着夜色，在八百里的月光里
种植诗篇，我不知道要写
飘雪的北方，还是草绿的江南

二〇一七年十月十一日

第十九首：《街口》
街口放进杯中，溢出来的水迹
有早晨的味道，从小巷转出来的人
叫卖杏花，香气
珍珠般滚动

都不说话，也不用讨价还价
相识的或不相识的人
对饮初升的阳光

风把落花吹成纸
一片片地飘
半开的窗口，传出夜半歌声
沾上一点绿色，成青梅
酸透长街小巷

街口很长又短，不小心
被过客踩伤
行人一个跟着一个
排着队，我突然有这样的感觉
鬼子进村了

二〇一七年十月十一日

第二十首《回忆斑斑》

我居住的小城
像落在水中的一粒沙子
一分钟的梦就可以全部翻完

坐在童年的镜子里
我弄丢了一张纸
和口袋里所有的碎片

那里是郊外
只有一株前世的青草
可以叙旧

我再次穿过秋天的时候
有很多人看见
枝头沉甸甸的泪水
浸湿了我出生的村庄

二〇一七年十月十二日

第二十一首：《那年花开》

没有什么侥幸
曾经的阳光，步步退缩
你的眉间，掠过
一阵风声，急切地
堵住整个秋天

在宣纸深处，风在飘动
从清澈的月华里掏旧事
掏出来的喜欢，堆满窗口
有南山和黄菊，
有天上的一轮弯月，像船
会拐弯游走

这时，我给你一截沉香
点燃后，突然发现
你的眼神，并不恍惚

那年已经很远，是什么样的细节
已经记不清楚，我只记得
我偷偷窃换你的词牌
把雨霖铃换成一丛花
然后，站在花的中间
三月看着我，只是不知道
向我挥手的人，是谁

二〇一七年十月十三日
第二十二首：《送给你的涂鸦》

你的领呔，缚住深秋
枫红，从大山深处移植到身上
盈盈一尺，适宜流浪或往返
适宜移动视线
这种形式，引来的回头率
提示着白天的走向

很快到了夜晚，灯光亮起
光线涌了过来
雾起了，月光不再清净
晃神而去的窗，是旧时的风景
其中，有一首诗
在窗下写成

许多时候，我不能走进梦里
失眠的晚上，夜鸟的啼叫如滴下的露水
打湿远方的路，山
蹲在天边一角，如一幅扑墨
时浓时淡，像越冲越淡的茶水
无味，有点冷
提不提灯已经没有意义
我翻阅每日必读的小诗，在台灯的打击下
白浪滔滔，它们在纸上陈说
在篱笆墙上挂着的风声
东一声，西一声
叫着你的名字

二〇一七年十月十三日

第二十三首：《在哪里落下》

哪里，其实是没有地方
可以容纳从远方踱过来的路
落下，只是一种形式
我趴在报纸里，修改天气
发出的声音，像
山坡上牧羊人的歌声
只一瞬间，就从晚唐
飘进我的耳朵

白露横于丛林之上
今天的风景，代替昨天的风景
山路刚好容下思念，在你面前一段一段拆开

临近的冬天，月光飘动成
一瞥惊讶的目光
山边的树木还在心猿意马
空想着一些复活的经过，这个深秋
只有你，不知去向

一些声音开始
模仿唢呐的尖叫
树叶的阴影覆盖它
像香烟一节一节丢失自己
如果不是一位过客路过
整个过程，无疾而终

二〇一七年十月十四日

第二十四首：《某》

在佛门
我真的不必，躲藏什么
落在放生池里的月光
浸泡了许多年
僧衣上的钟声总在半夜敲响
跟随上香的人，回来跑动

只是，你不在的冬天
总是缺乏诗意
我依稀记起
寺庙的石碑上刻满字，越写越小
走进石碑的人，再也没出来

二〇一七年十月十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