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慕天鹅，瑞羽照碧波

胡云琦

羡慕天鹅，瑞羽照碧波
文/胡云琦

     冬的瓦解不止疾风横扫叆叇的云朵，雪空的阴霾渐呈稀薄时；激进的春汛是从久负压抑的河流的低处开始的。
     站在岸边，看涌浪跌宕、碎小的冰块摩擦碰撞中会有奇妙的乐声吸引耳朵；而那种似琴若钟又如铃韵的音质组合，恰可同盟内心亢然跳动的柔韧述说，日暮共聚西山的此刻；立岸的我已经观察很久了。
      最先到来的鹡鸰鸟谨慎地遵循着大自然适者生存的庄严法则，为裹腹微米；脚踏余寒、勤快地奔波。稍微迟到的是眼圈明黄的环颈鸻；之后是天鹅。这些鸭科里的白大个儿，飞行高度可达9千米，有目击者曾经拍摄过它们穿越世界屋脊珠穆朗玛峰的振翮奇涉。
      历经遥途，纵览浩繁的山地与城市楼阁，一群群亮羽高歌的雁族天鹅会在河流的上空盘旋环绕；做出要不要俯冲而下、饮水解渴的抉择。
      怎样才能近距离拍到如此灵洁的早春使者，是我盼望一冬的日夜斟酌。
      期待着、期待着，好梦成真的惊喜终于来了。
      长城之上，一声声鸣鹅的报道宛如寒暄的远朋前来做客，蓝空起舞，一只只偌大的羽神仿佛牡丹花朵。它让闲置的心词不再紧锁，它让所有笑对生活的赞叹齐破阻隔；激悦中，那应该就是翅膀擦燃火空的情热而旭日正在喷薄；它属于即将成功的强者迈向巅峰的时刻。看吧，天鹅的长颈与喙在极飞中多像是响箭与发射，毅力、执着，锲而不舍共同在满腔奋勇中击碎风的撕扯。当白天鹅优美地拍动宽大的长翼仪态儒雅地从我头顶飞过，我不停地按下快门；终于再次将每一个精彩瞬间稳稳定格，此时此刻、我灵魂的曼舞是同它们连在一起的。
      手扶的石墙以及垛口位依燕山而傍渤海，亲睹天鹅经此一过；也就证实久违的春天真的来了。
      这里距我的快乐老家内蒙古乌尔其汉1583.4公里。不用说，纠结如麻的乡愁是无法计算的......
      离开长城，然后驱车去九门口、或者去更远的地方寻找白天鹅的下落。
      时间像脚下茫然的尘坷漫无目的，变调的早春短促的明媚有时只在一两天内活泼、段落如蛇，斗争是频繁的；倘若余寒赶上暗翳僵尸复活，天色被阴冷包裹，远山只依稀隐约铅灰轮廓。对拍摄者来说，有代步工具，大漠与沼泽也许算不了什么；可是对挥翅如桨的白天鹅来说，匆匆经过一路上长途飞涉的艰辛坎坷，就必须及时进食才能恢复体魄。倒春寒中，融冰的水面晦暗空阔，没有夏日的绿草编织的景色、没有甜梦连同采荷的少女月下的婀娜；没有被豢养的家禽现成的吃喝。要填充饥肠，就必须低头，在浑浊冷冽的淡水中挨近草根，暂时将引颈高歌的风采埋没；去河流的边角寻找草料、寻找小鱼和虾螺；于举步维艰、于逆境重重中苦中作乐，白天鹅频频弯颈，埋头于冷水中捡食回春水草刚刚长出尚未露出水面的一缕缕纤柔可餐的难得嫩色。离开南方，最先飞过临闾关的白天鹅饿极了。为了进食，它们每天都在水面重复弯颈低头的单一动作；最先莅临于大河或者湿地里的天鹅看到天空有其它天鹅飞过会发出友好的邀请。而迁徙中的天鹅发现同类的欢鸣则会欣然而落，所以，鹅群会越聚越多，从最初的几只、十几只发展到几十只、上百只，成为群落。
      在我眼前嬉戏追逐的这群天鹅有六十多只，有很多小天鹅周身并不全白，有很多天鹅的颈部与胸部都是棕褐色的，有的天鹅长着中黄与浅黄色的喙；有些天鹅的嘴是黑色的，也有粉紫色的。这样的天鹅，它们的头部与颈部均呈暗灰。更特别的是，有些天鹅的头顶与上颈部竟然也是棕褐色的。
      大天鹅、小天鹅与疣鼻天鹅在中国境内主要繁殖于黑龙江省，内蒙古呼伦贝尔、鄂尔多斯，新疆天山北部；迁徙经华北而至长江中、下游及东南沿海等省份越冬。它们对水质以及栖息环境的选择比较严格，在欧亚大陆的东、西方文化碰撞中，人们不约而同地把白天鹅作为纯洁、忠诚、高贵的象征。白天鹅自己是自己的保护神，白天鹅自己是自己的药师佛；它们懂得进取突破，从不依赖蓄意的施舍。关于天鹅，中外史册自古就有赏心悦目的文学佳作。看天鹅起落，瑞羽照水，诗与远方同在。我常想：活这一生，能从唯美的取舍角度抓拍天鹅，同时远离凡俗污浊；值了。因为白天鹅拥有与生俱来的亲和品德，从不向弱小于它们的鸭雁施恶。所以，白天鹅出现的地方，总会有各种各样的中小型水鸟戏水凌波。俗语说：“天道酬勤”。我想：那些跟踪天鹅，沿途拍摄者所拍到的斑头雁、凤头䴙䴘、白眉鸭等珍禽益鸟的高清图片，一定是天意馈赠给他们的意外收获。
      日升月落，忍过早春的沙尘喧嚣、阴霾四合；邂逅晓昱的朗照、光耀白鹅，抬起头、当你举目晴空，细仰群鹅扶摇；你是否会想到白天鹅自甘下降于偏远角落的不馁拼搏？你看、风推水波，逝岁苦多；常伴疾涛，当年初出茅庐遍游江湖的一代羽族渐渐老了。可白天鹅无悔，是的，一切遭遇；对于驿站似的小憩而言只不过就是中途插曲，白天鹅知道，它们将迎着更烂漫的春光上路，拍翅成歌。      
      睹物生情，望鹅兴叹。偶尔，我也会在摄像机的取景框里把那些疲于奔波的白天鹅想成自我；这么多年，我在持续向南的飞行中有些累了。这个春天，我可以跟随天鹅再向北方故土飞一次吗？看不到白天鹅的日子，多想找回迷失中的自我！多想一个人，重新静静地坐在少年远眺的那个山坡。思念如星河......
      你在微信里说，情绪低落；未来的夏天，想要在西藏度过。或许此行我不能陪你；或许，今生注定，我只能是你漂泊不定的闲云野鹤。
      挑两张比较满意的照片送你，想我时；就请看看图片上穿云破雾的天鹅。